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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普罗之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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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普罗之主 第216节
      再走一段距离,蚊子又出现了。
      药香飘不到这里。
      李伴峰用百味玲珑之技仔细分辨味道,空气中也确实没有药味了。
      姚老的药的确厉害,半径五里的范围内,所有蚊子会被吸引到药锅附近,被毒杀。
      这就等于形成了一个保护罩,这个保护罩能保住烙饼村的粮食。
      五天之内抽穗,三天之内完成收割,脱粒入仓也得有几天,给他们留下十几包药散,应该足够了。
      烙饼村这就算有救了。
      李伴峰还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村子在坚持活着,像人一样活着。
      肯定还有。
      只要能早到一步,或许就能多一个村子坚持下来。
      他正打算把成药交给牛福志,转念一想,又觉得这事不对。
      这次挺过来了,下次怎么办?
      只要这蚊子不绝种,烙饼村就永远挣扎在生死线上。
      想把烙饼村救出来,方法只有一个,把药方交给他们。
      可药方是要给潘德海的。
      交给这群村民岂不是违背了姚老的初衷?
      况且这方子毒性这么大,交给普通人,把药方改了,会不会拿去为非作歹?
      正思索间,牛福志追了过来:“恩人,你这是要去哪?都到饭点了,赶紧到俺们家吃饭去!”
      又到饭点了?
      李伴峰跟着牛福志进了家门。
      牛福志的媳妇正数着米粒下锅,往盆里多抓了一把,犹豫片刻,又抓回去一点。
      一户人家,手上就两天口粮,这是李伴峰在这吃的第三顿,女主人心疼了。
      “干球啥呀!”牛福志呵斥了媳妇一句,“恩人都来了,你抠抠搜搜干啥!”
      媳妇咬咬嘴唇,多抓了两把米下锅。
      牛福志钻进地窖里,摸索了半天,拎出一坛子酒来。
      “恩公,别嫌弃哈,俺们这没啥好酒,自己家酿的,
      今年遭灾了,酒就酿了这一坛子,本想过年喝的,恩公,今天给你尝尝。”
      李伴峰感觉胸口一阵疼。
      疼的厉害。
      不是中毒了,也不是受伤了,他觉得愧疚。
      他想把药方交出来,现在立刻交出来。
      牛福志把酒给倒上了:“恩公,咋了么?咋不喝么?
      你要是看不上这酒,俺明天再出去找好酒,俺听说米汤村那边,还有酒嘞,俺媳妇那还有个镯子,俺把他当了,给恩公换酒喝!”
      李伴峰心口又一阵疼。
      “先喝一碗么,你先尝尝!”牛福志把酒碗举了起来。
      李伴峰端起酒碗,喝了一大口。
      酒很醇,很辣,喝的李伴峰浑身燥热。
      牛福志又招呼媳妇一声:“把那块腌猪肉给恩公炖上!”
      女主人忍不住回了一句:“就剩这一块嘞,娃都不舍得吃嘞。”
      牛福志恼火道:“说啥嘞,让你炖上就炖上么!”
      女主人不敢作声。
      李伴峰说不出话。
      牛福志又喝了一口酒,对李伴峰道;“恩公,俺知道,你这药不一般,能不能再多给俺们两包?
      俺们不白要你的,俺们出钱买,俺们……能给的,俺们都给你,
      恩公,俺求你,俺给你磕头!”
      说话间,牛福志就要下跪。
      李伴峰深吸一口气道:“站起来,不准跪!”
      牛福志道:“俺这是真心诚意。”
      李伴峰皱眉道:“真心诚意也不准跪,老潘,你出来吧,别糟蹋这老实人。”
      牛福志愕然道:“你说啥,谁是老潘?”
      李伴峰道:“牛福志,有福气,有志气,这样的人不该下跪,这次是老潘逼你跪的,以后千万别再跪了,
      老潘已经来了,让你媳妇把腌猪肉收好,就不给他吃,你先找个地方躲一会,我跟潘老先生说说话。”
      第163章 德之大者
      李伴峰叫了一声老潘。
      牛福志不知道他在叫谁。
      他看了厨房里的媳妇。
      媳妇还在为腌猪肉的事情心疼。
      “那啥,恩公,你刚才说的到底是……”
      还没等李伴峰作答,牛福志把自己嘴堵上了。
      他觉得不该问,不能问,他觉得这话问的对不住李七。
      李七是他的恩人,是他们全村的恩人,人家就要个清静的地方说会话,自己还问东问西,这像话么?
      不光牛福志觉得心里有愧,媳妇都觉得心里有愧。
      恩公要吃饭,她舍不得下米,恩公要吃菜,她舍不得切肉,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      这屋子里是不能待了,夫妻俩一并退到了门外,然后退出了院子。
      这就是德修的手段和力量。
      李伴峰默默坐在屋子里,看着一个老者,头顶带着圆帽,脸上带着圆框眼镜,穿着一袭长衫,拄着一根拐杖,一副前朝遗老的打扮,坐在了李伴峰面前。
      李伴峰猜得没错,这人就是潘德海,海吃岭的地头神!
      “后生,你居然能看见我。”潘德海朝李伴峰笑了笑。
      李伴峰没笑,神色如常道:“看见你有什么稀奇?”
      其实这事真挺稀奇的。
      潘德海不是活人,是亡魂,能看到亡魂的人不多,有些道门的高层修者,在不借助灵物的情况下,也看不见亡魂。
      潘德海还有特殊的手段,能把自己的身形遮蔽起来。
      他偷袭冯带苦的时候,冯带苦都没有发现他。
      今天让这么一个后生看出了破绽,这让潘德海有些吃惊。
      他却不知,金睛秋毫之技,是唱机给李伴峰的特殊技法。
      “后生,你用了什么法宝?”潘德海继续试探。
      李伴峰摇头道:“我没用法宝,这是我技法。”
      潘德海目光一沉,语气有些清冷:“你可别在我面前说谎。”
      李伴峰冷笑一声:“要是连句谎话都分不出来,你要这身修为还有什么用?”
      潘德海越发感到惊讶。
      德修是分辨谎言的行家。
      李伴峰说的确实是实话,他用的是技法。
      可这个后生怎么会用这么强悍的技法?
      更让潘德海不解的是李伴峰的态度。
      在他面前,这后生怎么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?
      在正常情况下,李伴峰对前辈很尊重,比如说姚老先生和车夫。
      但今天的情况让李伴峰有些恼火。
      潘德海利用了牛福志一家,利用了他们的真诚和淳朴,让李伴峰感到内疚,迫使李伴峰把药方交出来,这种行为让李伴峰极度厌恶。
      潘德海上下打量着李伴峰,带着审问的语气,慢条斯理问道:“是老姚让你来的?”
      李伴峰端起酒碗,喝了一口:“是你找姚老先生求药,我把药给你送来了。”
      潘德海的语气更加严厉了一些:“后生可畏,能得老姚赏识,想必你也不是凡辈,你什么道门,有几层修为?”
      李伴峰面无表情反问: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”
      潘德海愣了许久,李伴峰不卑不亢,始终不受他威慑。
      他改换了态度,脸上略带笑容道:“老夫比你年长几岁,也比你多修行了几年,而今问你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,不算冒犯你吧?
      你刚到烙饼村的时候,看见老夫了么?”
      他在试探李伴峰。
      “没有。”李伴峰如实作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