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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秀芸继续道,“通常是客体知道主体的存在,主体却不记得客体。”
许惠橙连连点头。她向乔延说起钟定的时候,乔延确实清楚。而她问钟定有关他弟弟的事,钟定都是敷衍的态度。
见许惠橙特别关注这个话题,田秀芸谨慎问道,“除此之外,患者还有没有别的表现?譬如自残。”
许惠橙摇头。自恋倒是有。
“患者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?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许惠橙追问道,“医生,这种病会不会治不好?”
“这不是绝对的。”分裂症的案例奇特,非正常思维能理解。“也有不治而愈。”
许惠橙听着听着,还是觉得没谱。说到底,钟定都不知道自己犯病,怎么治?
田秀芸捂着茶杯,见许惠橙沉浸在自己思考中,她也保持沉默。
这一段对话过后不久,钟定回来了。
他一见到坐在客厅的田秀芸,挂起玩世不恭的笑容,“田医生今天真有空。”
田秀芸颔首示礼,“钟少爷。”
许惠橙在这一刻猛然想起,钟定和这医生貌似是有猫腻的。思及此,她的目光转向了钟定那边。她觉得他笑得,很有深意。
钟定回她一记扬眉。
田秀芸很不自在。在刚才那段时间里,她已经察觉到了,这个家有太多许惠橙生活的痕迹。就连那随意搁在书柜上的娱乐杂志,都在众多财经类书籍中格外显眼。
田秀芸一直有个疑问,像钟定这么桀骜的性格,一旦被驯服了,那会怎样。而现在,她看着他和许惠橙的互动,觉得就该是这样了。
他望着许惠橙的眼神,真真勾人。
饭菜都是许惠橙的手艺。本来钟定是打算让王嫂来打杂的,可是许惠橙想着王嫂家里也要忙过年的事,自己闲着也是闲着,所以她推辞了。
许惠橙围着围裙在厨房忙乎。
钟定在厅里和田秀芸偶尔搭几句话。
田秀芸后悔自己答应了这顿便饭。她虽然和他认识了几年,但平时除了他的调.戏之外,别的话题几乎没有。
“钟先生,田医生,吃饭啦。”许惠橙把餐具摆放好后,跑过来客厅招呼。
钟定过去餐厅时,轻轻拍了拍许惠橙的背。动作幅度不大,看似就像是不小心碰到的。
田秀芸在后边瞧见,却领悟到了其中的亲密。
原来能征服钟定的女人,不是女强,而是贤妻,甚至于这个贤妻无须国色天香的美貌身姿。
用餐时候,钟定和许惠橙彼此间聊得也不多,但是偶尔的眼神交流,却让田秀芸清楚知道,她是个外人。
田秀芸想,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酸涩的饭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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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秀芸在食之无味的午饭后,就告辞离开了。
许惠橙一边在厨房洗碗,一边回想着钟定和田秀芸各自的神态。现在看来,他俩倒什么暧.昧都没有。
其实就钟定的条件来说,许惠橙不太相信他没有情.史。但是既然他那样说,她就不去介意。
当钟定无声无息地从后面抱住她时,她吓了一跳,差点摔碗。
“小茶花,你要洗碗洗到什么时候。”
“快了。”也许是因为想得多,她的动作确实比平时要缓慢。
他捉住她腰上的肉捏了几下,“过年想去哪儿玩?”
许惠橙惊讶地侧头。
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她在这个城市孤零零的,这几年的春节就是吃着以前妈妈会准备的饭菜,回味一下曾经拥有的快乐。
别的什么都没有。
她好奇道,“你过年不是和你爸妈一起吗?”她以为这个团圆的节日,他肯定要在家度过的。
“就除夕和他们随便吃个饭就行。”钟定拨了拨她的刘海,“吃完饭我就回来。”
许惠橙知道自己不该把喜悦表现得这么明显,可她忍不住,那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弯。
她终于有一个可以期待的春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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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节是个大节。
所以沈从雁准备盛装打扮,去给未来的公公婆婆拜个年。
她在衣帽间挑选衣服时,念叨着,“现代社会,哪里还能找到像我这么知书达理的儿媳。”
这一排排的衣柜,皆是浮夸华丽服饰,实在和知书达礼沾不上边。她把所有的衣柜浏览了一遍,然后走出房间,得意洋洋道:“好在这房子设计了三个衣帽间。”
另一间房,搁置的则是低调朴素的服饰。
只是,沈从雁站在门外,迟迟不迈步。
直到有个女人匆匆赶来,举起手中的场记板,喊道:“钟家俏媳妇,第二十二场,action!”
沈从雁神态骤转,轻移莲步,俨然一个贤淑良家。她回头朝女人说道,“小鬟,你今天迟了。”
小鬟非常配合,“请小姐责罚。”
“下不为例。”沈从雁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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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定公然和小情人出双入对的事,钟、沈两家已有耳闻。
就钟家而言,只要钟定和沈从雁的利益联姻不出篓子,那么他在外面花天酒地,钟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但是,那场宴会,有些出格。特别是钟母听闻沈从雁早就盼着要与钟定携伴参加之后。
钟母接待沈从雁的态度,非常客套。双方都有一种端着的感觉。
“我儿子自小顽劣,有些事,被加油添醋后,和真相就越来越远了。”钟母用盖子微微拨了下杯中的茶,“等会儿他回来了,我和他谈谈。”
沈从雁敛眉低笑,语气柔和,“男人嘛,外面的逢场作戏,在所难免。”
钟母笑得更加慈祥,“雁儿如此善解人意,我那儿子真有福了。”
沈从雁略带羞涩地垂眸,两腮红彤彤。
钟母暗里打量沈从雁。
先前钟家都见过沈从雁,但不仔细。钟家很在意下一代的基因。钟定的长相,遗传自父和母的优点,这就赋予了他自恋的资本。
沈从雁的容貌身材没得挑,又有沈姓的背景,自然钟家乐意和之联姻。
这些联姻,大家心知肚明,都是交易。当事男女连面都没见过,终身大事就已经定下了。
不过,现在沈从雁的表现,倒像是对钟定有点意思。
钟母轻啜杯中的热茶。
她和钟定不亲。
这个钟家,对于钟父和钟母来说,大概就是短租酒店。他俩逢年过节回来住个几天,其余时间,桥归桥路归路。钟父在外金屋藏娇,钟母的入幕之宾另有其人。
有时候,钟母望着钟定疏离的样子,会遥想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。那个儿子太过优秀,以至于,她的天平完全倾斜了。她甚至觉得,钟定除了那副皮相以及家世之外,就找不到别的闪光点了。
容貌,是父母给的。背景,亦是。
换言之,钟定离了钟家,什么都不是。
钟母认为,沈从雁是迷上了钟定的外表。等到他的本性暴露后,沈从雁就该吃苦头了。
沈从雁拜访完钟母,又往钟老太爷那里去。
钟老太爷见到沈从雁的端庄面容,淡淡地嗯了一声。
沈从雁遵循礼节,和钟爷爷、钟奶奶都一一问候。长辈的态度,不算熟络。聊没几句,就失去了话题。
最后,钟奶奶开口挽留沈从雁就餐,正好可以和钟定培养培养感情。
沈从雁羞涩答应,然后便退了出去。
出来时,她回首望了眼奢华的建筑物,低道,“如果一辈子要待在这么闷的地方,那还真可怜呢。”
她在钟家逛了逛,在走廊远远看到钟定的身影,她嫣然一笑,凝望着他。
钟定的眼角瞥了瞥她,然后就移开目光,继续往前走。
沈从雁缓缓迎上前,摇曳生姿,“未婚夫先生,我们真是有缘。”
钟定当没看见。
“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,一个小时有六十分钟,为什么我们会在这一刻相遇?”她抑扬顿挫,赞叹道,“这都是爱神丘比特的箭,把我俩的心,串在了一起。”
“你哪位?”他一如既往冷淡。
“未婚夫先生居然忘了我。”她倒抽一口气,然后凄凄道,“我也知道,像我这样的百变美女,每一个形象都在你的心中拨动了难以忘怀的涟漪,所以你只记得上一个我。”
钟定理都不理,就要和她擦肩而过。
她往侧迈出一步,挡住他的去路。
他终于算是正眼望了她。
“未婚夫先生。”沈从雁眨了眨眼,暗送秋波,让自己保持最佳笑容,“我俩下个月就要订婚了,你说过年这段时间,是不是要好好培养培养感情?”
钟定勾唇讽笑,“未婚妻小姐想要怎么培养?”
“哎呀。”她捂住脸颊,害羞不已,“我这么纯洁的小清新,别的什么事,我可没有想。最美好的时刻,应该留待大婚之日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他往她的身段瞄了一圈。沈从雁纤细匀称,比起家里那位,她更符合时下的审美。
沈从雁笑眯了眼,“未婚夫先生,择日不如撞日,我们今天就开始培养。”
“没空。”钟定收回视线,绕过她,继续向前。
她的表情变得悲怨,“还有什么事情比陪伴你的未婚妻更重要呢?”
钟定头也不回。“我要陪女朋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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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家就餐的气氛很沉闷。
偶尔钟奶奶会和沈从雁搭几句话,也让钟定好好照顾自己未来的妻子。
钟定淡淡地答应,实际上却没有任何行动的表示。
沈从雁那含羞带怯的表情,时不时瞄向钟定的爱慕眼神,让钟母也不禁抛了视线过去钟定那边。
钟家不觉得钟定有多出色。
因为他一事无成。本来大学读得好好的,却突然辍学。钟家的产业按理来说,继承者是他,但他没有商业天赋。到头来,钟定就挂着个股东的头衔。真正管事的,反而是钟父在外的私生子。
钟母想,钟定大概是钟家最失败的基因产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