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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师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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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师弟 第115节
      好在最近新招了不少司童,能使唤的人手比平时多了些。
      戴着白色三角帽的司童在忙碌的同僚中悄悄退出屋内,来到屋外后收到同伴的传音消息,点开看后皱起眉头。
      不在沉狱牢?难道是私人牢狱?
      霍凌风转身走进风雪夜色中。
      星简楼里记录着帝都每年发生的大小事,下三楼的分为可公开查阅的卷宗,上三楼分为绝密卷宗,没有文修帝的命令不允许擅自查看。
      霍凌风在远处看了眼被重兵把守的星简楼,将自己隐在黑暗中。
      神迹异能·镜花。
      一片黑影随着景物的影子移动,在灵技镜花的掩护下逃过星简楼的法阵监测,没有触动警报,影子攀爬上了星简楼最高层,从窗户缝隙挤进去。
      *
      东宫看守严密,因为太子的特殊性,哪哪都有守卫,甚至有大半禁军都被派来这边。
      周采采有太子令牌,所以能自由出入。
      她偶尔也会带上一名侍女,太子都默许了。
      周采采在太子寝殿等着他回来,坐在桌边折纸,心里却想着沉狱牢的事,余光瞥见在旁边给她剥葡萄皮的侍女雪音。
      几个月前,一个叫做岁秋叁的地鬼带来了有东云下落的归忆图与她合作,让她帮忙带岁秋叁等人进帝都。
      周采采花了一点时间才相信岁秋叁的话。
      正如周家主所说,他的女儿周采采是个责任感很弱的孩子,虽然聪明,却非常善变,今日想要当商会老大,明日就改变主意觉得当个只要有钱花的大小姐就好。
      做任何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。
      某一年她来了兴趣,跟着商会在外走商,运气不好经过淮河一带时遇上其他几家商会勾心斗角和商匪抢劫。
      东云就是抢劫的商匪之一。
      他本来抢的是商会的黑货,却阴差阳错出了意外,货没抢到,却跟同伴霍凌风一起把商会的大小姐抢回去了。
      三人在对自己极其不利的局势下艰难度日,生死与共,好几次危难之际不离不弃,周采采甚至暴露了自己的神迹异能,东云也每次都断后伤痕累累。
      那天晚上三人从水里逃生一个个狼狈地爬上岸边草地喘着气,周采采问他:“你不是没有觉醒心之脉吗?怎么会在摄魂法阵中不受影响?”
      东云站在岸边迎着月色甩了甩脸上水珠,闻言哦了声,脱下衣服拧着水:“大概是它只能影响两个人,我运气好,是第三个。”
      周采采:“你觉得我会信吗?”
      东云侧首看她一眼,没有答话,只是笑了下。
      周采采没好气坐起身擦着脸上水珠,拍了拍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我霍凌风:“哎,醒醒。”
      霍凌风有气无力道:“没死,让我躺会。”
      周采采这才不管他,转头又去看还在给衣服拧水的东云。他上衣都脱了,露出背上断后的伤痕,血淋淋的,看得人心惊。
      之前惊险刺激的逃生花光了周采采所有力气,她想起跳水前的那一幕,这个身高壮大的男人在最后边拦着从四方追来密密麻麻的敌人,只他一人,却给足了安全感。
      周采采问:“你家世肯定不差,不会缺钱花,怎么来当商匪?”
      东云:“你家世也不差,不缺钱花,怎么亲自来运商?”
      “我?”周采采眯了下眼,“我是无聊,反正商会是我家的,想来就来呗。”
      “这天下不是任何人的,所以我也想来就来。”东云说,“因为很有趣。”
      “有趣吗?”周采采愣了下,“这一路走来可是好几次差点就死了。”
      东云在月光下回首,在周采采眼中平日安静甚至还有点呆的人,这瞬间竟变得无比耀眼,他说:“所以才有趣。”
      对他来说,当认为一件事“有趣”时,就会产生无数动力与热情,陷进其中不可自拔。
      周采采因此交了一个有趣的朋友。
      几年之后,她离开西边,去往帝都,因为要去救一个有趣的朋友。
      第93章
      周采采与几位好友来到帝都,已经找了好几处牢狱,却都没有发现东云的身影。
      她对侍女雪音说:“你主子那边还有别的消息吗?”
      “如果有的话一定会告诉周小姐的。”雪音垂首道。
      归忆图里有东云的身影是意外,岁秋叁恰巧利用这个意外帮了自己一把。
      周采采仔细回想沉狱牢里的景色,心中隐约有点不安,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得足够仔细,会不会是她错过了什么。
      她越想越难以安心,便起身道:“我再去看一看。”
      “小姐。”雪音想劝,却没能劝住,只得跟上去。
      *
      明栗发现被关在沉狱牢里的人是顾七,便想起在西边时,幽游族的战士离去时说的话:
      “下次对决,我等将在大陆中天之地相见。”
      原来如此。
      明栗瞥了眼陈昼,对陆弋说:“我们先去外边等等。”
      陆弋虽不知道是为何,却没有在此时发问,跟着明栗离开,只剩陈昼在里边。
      明栗并不觉得师兄从天坑出来后心里一点伤都没有,但他不会让身边的人看出来为此担心,陈昼会选择自我治愈,哪怕需要很长的时间。
      有些事在陌生人面前无所谓,可却死也不想让最亲近的人知晓看见。
      明栗来到沉狱牢外边,发现雪又下大了。
      她慢悠悠道:“陆首领,陛下找我来这事,看来书圣才刚知道。”
      陆弋说:“在下只负责接待明圣,不管其他的事。”
      明栗又问:“那你觉得书圣会生气吗?”
      陆弋说:“既然是陛下的意思,书圣又怎么会生气。”
      明栗听得笑了下,轻声感叹:“陛下和书圣之间……感情可真好,似乎是几十年的友谊,从少年时就认识。”
      陆弋也笑道:“陛下与书圣情同手足。”
      “也就只有陛下了。”明栗弯着眉眼。
      因为从前认识书圣的人都死完了,只剩下文修帝还活着。
      陆弋混在宫中,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对明栗提出的话题直觉很危险,好在明栗并未继续,就聊起别的事,反倒让他松了口气。
      两人聊着聊着,忽然见远处来了人。
      明栗瞧见右边披着斗篷的两人本是朝沉狱牢的方向走来,似乎是发现前边有人,立马隐匿身形,因此眯了下眼。
      左边的则十分坦荡,马车轮在雪地滚动,不急不缓地来到沉狱牢大门前。
      马车前的侍卫朝陆弋垂首道:“陆首领。”
      车帘从掀起一角,露出里边身着锦衣的男子,车帘只到他下巴,看不见整张脸。
      陆弋对马车里的人道:“五殿下,陛下下令审问沉狱牢的犯人,还请稍后再来。”
      车里的人哦了声,漫声问:“什么犯人?”
      陆弋说:“实属机密,还请五殿下见谅。”
      车里的人又道:“父皇亲自来审?”
      陆弋说:“这事由北斗明圣处理。”
      五殿下抓着车帘的手往上扬了几分,可看见站在陆弋身边的少女全貌,指节微曲,随后低笑声:“原来是为北境战事,看来我今日来得不巧,明圣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可随时来找我。”
      他放下车帘,侍卫朝陆弋和明栗垂首致意后驾车离去。
      文修帝的五儿子,大乾的五殿下,常寒禾。
      明栗顺着马车里去的方向看了会,虽然刚才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,却从几句话里听得出,他确实是个健全的人。
      健全、聪明,却不是太子,甚至不配从文修帝口中说出他的存在。
      明栗问陆弋:“五殿下与陛下之间关系不好?”
      陆弋笑道:“每位殿下都是陛下的孩子,怎会有关系不好之说。”
      明栗摸了下有些冰凉的耳垂,眼睫轻颤道:“陆首领,太规矩的人会变得很无趣。”
      陆弋说:“宫里的人,都得守规矩才行。”
      *
      周采采还未走到沉狱牢,在远处就看见大门前的两人。其中一人她认识,禁军首领陆弋,朝沉狱牢驶去的马车她也认识,五皇子常寒禾。
      看来她来得时机不对。
      侍女雪音悄声道:“小姐,我们还是先回去吧。”
      周采采蹙眉,没有要走的意思,继续隐匿身形盯着沉狱牢的方向。
      五皇子走了,陆弋还在,他身边的女人是谁,能让禁军首领如此小心翼翼。
      周采采一直看到明栗和陆琰进了沉狱牢也没有走,等着他们出来。
      *
      明栗回到沉狱牢中,没管牢里的顾七,而是先看站在外边的陈昼。
      师兄还是那副懒散样。
      里边的顾七满头是汗,浑身是血地靠着墙壁半坐起身,半边身子都废掉了,还缺了几根手指,明栗也没在意是来沉狱牢之前断的还是之后断的。
      顾七不敢看陈昼,哑着嗓音开口说:“他们从我这……拿走了北斗山地图。”
      明栗说:“光这一条就足够我杀你很多次。”
      顾七自嘲道:“所以我现在被关在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