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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苦昼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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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25章
      2.
      “我现在还是有些偏颇,人生凉薄,靖岳,我只剩你了。”
      是,只剩靖岳了。一眨眼死的死疯的疯,回头只剩靖岳。万幸,还有靖岳。
      “还有管铱,还有姥姥。”
      靖岳也不敢替靖驰牧和容茉打包票。
      “半点不由人。”
      管锌贴在靖岳前胸,心跳不在同一边,他自认内心混沌,又误以为自己深谙命运之道,不愿传递给靖岳,又不舍靖岳的温度。矛盾交错是他长期的思维和行为模式,习惯的同时也沦为它的俘虏,苦不堪言。
      靖岳亲他,“马列主义不信神佛。”
      “我并非绝对的唯物主义者。”
      管锌的言语越发堕落低迷。偶有翻到研究大脑的书,搜索引擎里118条安乐死的历史记录或者是d-麦角酸二乙胺药物的分析,靖岳想--管锌是学医的,可能不可避免。可还是背脊发凉地后怕,靖岳蒙他的眼试图扼杀他摇篮里的梦魇。
      “我只是随便看看。”
      “你当闲书看,抑或是当专业书看,我都怕。管锌,我怕。”
      靖岳一点也不掩藏自己的恐惧,他那么爱管锌,即便管锌很随意的看一眼靖岳就能欣喜到万物复苏,怎会不怕。
      管锌抬头回应吻,“好,我不看了。”
      3.
      很突然地,开学后管锌像经历了轮回洗涤,抑郁的大部分症状都不具象化,靖岳怕有潜在风险,又陪着管锌去看心理医生。仿佛医学奇迹,又仿佛他得抑郁症是误诊一般,医生看着测试报告也讶异--亚健康伴随轻度焦虑。
      他们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松过这么大一口气,呼吸不再顶着力,顺畅,都为自己也都为对方。
      管锌原本想要带着靖岳去大吃一餐,靖岳摇头。
      “我们回家!”
      言辞坚定得令管锌仅有的不可置信都被打回原形。
      他应该早想到。
      容莉在医院照顾黎根时谁在照顾管铱?
      能为警局做心心理疏导的心理疏导师是谁介绍的?
      靖岳的家庭在接纳他。
      管锌铸建的壁垒很厚,看起来百毒不侵,但是对靖岳又漏洞百出,处处不设防,他尽力去靠近靖岳的时候靖岳也不推开,想冷却地包裹自己的时候靖岳也给他留白的空间。
      靖岳把管锌爱得很好,爱得很完整。不知道的,还以为靖岳才是医生。
      再往后看,连管锌都觉然,他在靖岳放弃的灿烂里窥见了沧桑,让他倍感心怜。
      “靖岳,你很辛苦吧?”
      “管锌,你想我给你什么呢?”
      “我想你爱我。”
      “我甘愿爱你。”
      管锌的唇覆在靖岳的唇上,呼吸本就是一种是不可避免的消耗,他们都在借力循环。
      这世间很多情感都被夸张得好似不得解脱所以要觅死觅活,其实大抵是因为不甘心,如此参照之下,连妥协都显得是将饱满的叹息归于在意,更别提不求回报的极致甘愿,珍贵得像专属于泰坦尼克的“海洋之心”。
      4.
      在靖岳家门口,管锌拨门栓的手再次停滞。靖岳只以为他的彳亍来自于多年累积的对于靖驰牧和容茉的愧疚,靖岳握他的手,轻轻地捏捏又再摩挲着不舍得撒开。
      哪有百炼钢,全熔成绕指柔。
      “靖岳,我不会再犯蠢一次。”
      管锌的语速语调语气都镇定得令人发指,入靖岳的耳却振聋发聩,他笑,情绪浮在眼底,昭然若揭。
      他说,“我知道,你不会爱一个人两次,你一直都爱我。”
      管锌拨开了门栓,牵手,他先的,适宜的温度产出交流电,正弦曲线如同掌纹,重叠契合。靖岳跟上他脚步的频率,想起自己从前劝管锌--马列主义不信神佛,动心这件事好像没办法完全用科学解释,所以人们在寺庙,在道观,在断情绝爱六根清净的地方求姻缘动凡心。
      他求到了。
      容茉开门,想说什么又未开口,靖岳叫她,她应了,管锌也叫,换了个称谓,空了一拍的间奏,容茉也应了。
      无论当年趋于什么原因分开,羞愧,歉疚,还是他们原本情感就模糊,那六百多天里靖岳对生活对事物的热情好像离家出走,销声匿迹,哀莫大于心死又强颜欢笑。容茉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,她尝试厘清他们情感的溯源,也许是日久生情,也许是那时候他们对爱情的定义有偏差。
      直到管锌来家里找靖岳那一天。
      告诉管锌关于靖岳的去处,有冲动的成分在,但她明白,谁都还是要回归自己的生活,前半生不归于父母,后半生也不归于子女。
      靖岳只归于靖岳自己。
      他们只归于他们自己。
      5.
      “干杵着干什么?眼睛里有点活儿。”
      容茉没看他俩,也不知道具体是对谁说的,俩人识趣,跟着去厨房,帮手择菜洗菜。
      又是无言,若是转身撞上了管锌立刻慌忙地道歉,又或者同时要用水龙头管锌也会迅速弹开给容茉先。容茉也没有拒绝,三次。
      “管锌。”
      管锌手里削了一半皮的土豆一咕咚就滚到地上。他明明就叫这个名字,叫了二十年,从前也不会这样,怎么现在容茉一叫情不自禁就会哆嗦呢?他呆立着都忘记捡土豆,土豆滚至容茉脚边。
      “你究竟在怕我什么?”